原创 Antonio Damasio 酷炫脑
Via：Elf_Moondance
以下为朗读小姐姐全文音频
作者 | Antonio Damasio
翻译 | 王齐家
改写 | 刘子涵
审校 | 酷炫脑主创
朗读 | 鸽仔
美工 | 老雕虫
编辑 | 加薪
在意识面前，我们常常忽略感知的重要性。然而是感觉催生了意识，并把它慷慨地赠送给心灵的其他部分。
生命在没有文字或思想，没有感觉或理由，没有头脑或意识的情况下航行。生命的宇宙内从未有过简单的时刻。恰恰相反的是，它从40亿年前一开始就很复杂。
在当时，生物体的演化有几种分支。在导致我们的生命史的分支中，我认为存在着三个不同的连续进化阶段。第一个阶段以存在为标志；第二个阶段以感觉为主导；第三个阶段以一般意义上的认识来定义。
而且，在我看来，为了使生物能够有感觉，它们首先需要在其生物体上增加几个特征。它们必须是多细胞的，它们必须拥有分化的器官系统，或多或少都很复杂。这其中，神经系统熠熠生辉，因为它是内部生命过程和与环境打交道的自然协调者。
神经系统使复杂的运动成为可能，并最终使一个新事物浮现：思想。感觉是心灵现象的第一个例子，它使生物能够在头脑中掌握它们自己的身体状态。感觉帮助身体专注于调节生活必需的内部器官功能：进食、饮水和排泄；在恐惧或愤怒、厌恶或蔑视时出现的防御姿态；社会协调行为，如合作、冲突；表述喜悦和兴奋；繁衍后代。
图源互联网
01 在实践中，感觉和被感觉的事物之间没有什么距离
感受为生物体提供了自己的生活经验。具体来说，它为生物体提供了对其生活相对准确的评估，是一种自然而然展现的考试成绩——愉快或不愉快，轻松或困难。这种信息珍贵而新颖，是目前被限制在“存在”阶段的生物体无法获得的。
毫不奇怪，感觉是创造“自我”的重要贡献者。你可以把自我想象成一个由生物体的状态激发的心理过程，锚定在其身体框架（由肌肉和骨骼结构构成的框架）中，并最终由视觉和听觉等感官渠道提供的全局视角来引导。
奇怪的是，每个感官系统本身不存在意识经验。例如，视觉系统、视网膜、视觉通路和视觉皮层为我们描绘了外部世界的地图，并提供了各自明确的视觉图像。但是，只有这三种处理方式的协调运作，才能使图像与我们的有机体联系起来，真正地感受它。只有这样，经验才能出现。
从这一重要的但不为人知的生理步骤中得到的结果是不平凡的。一旦经验开始被存入记忆，有感觉和有意识的生物体就有能力储存其生活或多或少的详尽历史，记忆其与他人的互动和与环境的互动的历史。简而言之，保持每个个体生物体内生活的历史，不亚于搭建人格支架。
Via：《Rick and Morty》
02 感觉的开始
意识可能开始于它的进化史，是生命的化学反应和一个特定生物体内的神经系统的早期版本之间的怯懦对话。在比我们简单得多的生物中，这种交流会产生诸如普通的幸福感和基本的不适感，而不是微妙的分级感受，更不用说像局部疼痛这样复杂的东西。然而，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进步。这些胆怯的开始为每个生物提供了一个方向、一个微妙的建议，告诉它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去哪里。在生命的历史中出现了一些新的和极其宝贵的东西：一个物理有机体的精神对应物。
最简单的各种情感始于一个生物体的内部。它的涌现是模糊的和分散的，很难用文字具体形容。术语“原始情感”就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概念的重点。相比之下，“成熟的感觉”为提供我们“内部”的物体--诸如心脏、肺和肠道等脏器--提供了生动和确切的形象，并提供了它们执行的动作，如脉动、呼吸和收缩。
最终，在局部疼痛的情况下，图像变得明显和集中。但不要理解错了：模糊的、近似的或精确的，感觉是有信息量的；它们携带着重要的知识，并将这些知识牢牢地植入心流中。肌肉是紧张的还是放松的？胃是满的还是空的？心脏是有规律地、无聊地跳动，还是跳动？呼吸是轻松的还是费力的？肩膀是否有疼痛？我们这些拥有感觉特权的人，可以了解到这样的状态，而这些信息对我们后续处理生活中的问题十分有帮助。但我们是如何获得这种知识的？当我们 “感觉”时，与我们简单地“感知”整个世界上的物体相比，有怎样的区别？我们怎样做到感受，而不仅仅止步于感知呢？
首先，我们感觉到的一切都与我们内部的状态相对应。我们并不“感觉”我们周围的家具或景观。我们可以感知景观和家具，而我们的感知可以很容易地引起情感反应，并导致相应的感受。我们可以体验这些“情绪化的感觉”，甚至为它们命名--美丽的风景和令人感到愉快的椅子。
但是，我们“真正”感受到的，在这个术语的正确意义上，是我们自己的有机体的任何部分或整体，每时每刻的情况如何。它们的运作是顺利和无障碍的，还是费力的？我把这些感觉称为“同态”，因为作为直接的信息提供者，它们告诉我们有机体是否在按照同态的需要运作，也就是说，是否有利于生命和生存。
感觉的存在是由于神经系统与我们的内部有直接接触，反之亦然。神经系统实实在在地“触摸”着有机体的内部，在内部的任何地方，而它也被“触摸”到了。相较于神经系统对于内部的直接接触，内部更倾向于是互感的独特性的一部分（互感是关于内脏内部感知的术语）。互感不同于对我们肌肉骨骼系统的感知，即本体感知，也不同于对外部世界的感知，即外部感知。互感不是单纯的知觉。它是一个混合过程。我们显然可以用语言来描述感受的经验，但我们不需要语言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Via：pic1
03 化学乐团
感受过程的更深层次涉及到负责沿不同途径平衡调节身体的化学机制。在构成感觉所表达的价值的质量和强度之下，有分子、受体和行动。
这个化学管弦乐队完成工作的过程令人惊叹。特定的分子作用于特定的受体，引起特定的行动。这些行动是维持生命的艰苦斗争的一部分。这些行动本身已经很重要了，但它们是整体动态的一部分，负责管理一个特定生物体的生命。这一点很容易理解。但不太容易理解的是，由分子和受体完成其工作而产生的行动如何帮助我们解释感觉在我们身上引起的“骚动”，更不用说解释感觉的“质量”。
在实践中，感觉和被感觉的事物之间往往没有什么距离。由于身体结构和神经系统之间特殊而亲密的交叉对话，感觉与我们所感受到的事物和事件混在一起。而这种亲密关系本身又是负责从身体向神经系统发出信号的系统的特殊性的产物，也就是感觉间系统。
Via：《Rick and Morty》
04 感觉为生物体提供了自己的生活经验
互感的第一个特点是大多数互感神经元中普遍缺乏髓鞘绝缘。典型的神经元有一个细胞体和一个轴突，后者是通向突触的“电缆”。反过来，突触与下一个神经元接触，允许或不允许其活动，随即导致神经元的发射与沉寂。
髓鞘作为轴突电缆的绝缘体，防止不相干的化学和生物电接触。然而，在没有髓鞘的情况下，轴突周围的分子与之相互作用，并改变其发射电位。此外，其他神经元可以沿着轴突而不是在神经元的突触处进行突触接触，产生了所谓的非突触信号。这些操作在神经上是不纯粹的；它们并没有真正与承载它们的身体分开。相比之下，有髓轴突的主导地位使神经元及其网络与周围环境的影响绝缘。
互感的第二个特点是缺乏通常将神经与血液分开的屏障。这被称为血脑屏障（与中枢神经系统有关）或血液-神经屏障（就周围神经系统而言）。在与感知过程有关的脑区，如脊柱和脑干神经节，那里的循环分子可以与神经元的细胞体直接接触。
这些特殊性的后果是显著的。缺乏髓鞘绝缘和缺乏血脑屏障会导致来自身体的信号可以与神经信号直接互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知觉看作是神经系统内身体的普通知觉表现。相反，这意味着信号的广泛混合。
神经纤维的髓鞘
05 意识的诞生
当我们把自己描述为对某一特定场景的意识时，我们需要对该场景的各个组成部分进行相当程度的整合。然而，我们没有理由期望仅仅是整合，无论多么丰富，都会对意识负责。在大量流动的想象材料上增加精神内容的整合，会带来更大范围的意识材料，但我怀疑意识是否可以通过贡献内容的“关联”来解释。意识不会因为精神内容被适当地组合起来而产生。我认为，整合的结果实际代表着精神范围的扩大。
开始产生意识的有机体是用知识来充实心智流。换言之，开始使我的心理内容有意识的，是把我确定为当前心理持有物的所有者。所有权知识可以从公开的和具体的事实中获得，但也可以很直接地从同质化的感觉中获得。轻松、自然、即时地，根据需要，同态感觉将我的思想与我的身体明确地识别出来，不需要额外的推理或计算。
意识研究中的一个主要问题涉及到现在通常被称为“关键问题”的东西，这是哲学家大卫·查尔姆斯在文献中提出的称呼。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个问题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指“大脑中的物理过程为什么以及如何产生意识体验？”
然而，这项关键问题上对于生物学的表述是不完全的。问为什么“大脑中”的物理过程会产生意识体验是一个不准确的问题。虽然大脑对于意识的产生是不可缺少的，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大脑会单独产生意识。
相反，有机体的非神经组织对任何意识时刻的产生有重要贡献，而且是问题解决的必要部分。这最主要是通过感觉的混合过程发生的，是制造有意识的头脑的重要贡献者。有人可能会说，为了给意识的诞生相应的地位，感觉似乎是意识的一个垫脚石。然而，现实是，感觉的功能价值不可否认。感觉通常明确地指向它们的主人有机体，并居住在它们主人有机体的头脑中。
感觉催生了意识，并把它慷慨地赠送给心灵的其他部分。
Via：《Rick and Morty》
参考文献（点击滑动查看）
1. Damasio, A. (2022). I Feel, Therefore I Am. Nautilus. https://nautil.us/i-feel-therefore-i-am-13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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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意识的来源：一部神经系统的进化史》